鹤秋

最近搞排球。

舟渡|岁岁平安

在lofter也存个档吧。
来发发糖,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。




愈近正月,年味儿便愈重。

诚然,恢宏楼宇与高耸大厦永远是冰冷的钢筋水泥,并未因全年最重要的节日而沾染一分一毫的尘世烟火气,在燕城外来人口迅速散去,行渐冷清之时,透出一股落魄将倾的姿态。与之迴异,在西区的狭窄小巷里七弯八绕,便随处可见高挂的红色灯笼,面皮的香气一路溢散,满满当当充盈着热闹与温暖。

这里向来是行不得车的。费渡将SUV停在街边黄线,步行着一路深入,踏着逐渐坑洼不平的柏油路,便按照陶然的指点找到地方。

小小的店门仍是古旧的木质铜环,半掩着其中暖黄色的灯光。石阶上残留着昨夜冬雨后的积水,汪着一潭深青色的天地。

大约艺人工匠总是孤高脱俗的,即便身处闹市,也要隔开方寸清净之地。费渡向来理解,自然要用上十二分的尊敬礼遇。

他捧着丹红色的瓦当纸,跨进门槛。屋内墙上装裱着老人各类得意之作,字体风格不一,或是狂草,或是行楷,窗户朝南,采光极佳,满屋飘荡着墨香与纸张特有的芬芳。

费渡向戴着老花镜的书法家阐明来意,老人声名在外,除去其字自成风骨,大约也有讨一点长寿的喜头。两人铺展开精心挑选的红纸,手掌里不经意沾上一点儿金砂,在灯下闪着微光。

费渡不好养活,又极好养活,他从前是不关心习俗是否能带来一年的佳运的,除旧迎新这个词,在那个阴暗的家里,仅仅意味着灰色的囚笼又腐坏了一点。唯一一张难得的纪念,是毫无记忆的婴儿时代,身穿大红旗袍的女人手里抱着刚降生于世的孩子,费承宇搂着她万分恩爱,朱红衬得她面颊苍白,眉宇里是对未来风雨的疲惫与恐惧。

——她在想什么呢?在日复一日的束缚折磨里,她低头注视怀中的幼儿,下了多大的决心,要向他灌输自由的理念?

“写什么?”

思绪被人声骤然掐断,费渡回过神来,便见老师傅已是慢腾腾匀好了墨,亟待下笔。

——去年你们那么不安生,今年好不容易平安顺遂了些,求字的时候谋个彩头,明年都心想事成。

陶然的话又在耳边回响,去年逢过节,费总差点把自己搞成半身不遂,在医院里过了正月初一,而后诸事尘埃落定,燕城重又恢复按部就班的静水,除去在流浪猫庇护所遇见张东来外,一点惊心动魄的事也挑不出来。

平安是福。

这个念头不知何时已在心里悄悄扎了根,兴许是每回探望长辈时都会被慈祥地反复叮嘱,兴许是夜晚相拥看电视时阅过的广告,又兴许是黑暗散尽,在清晨悠悠转醒,被揽在臂膀之间时,捧了满怀的平稳心跳。

活着这件事,终于变成了幸运。

“就写一对……”

费渡小心翼翼地捧着墨渍未干的对联回家时,推门而入,撞碎满屋食物的鲜香。

“回来了?”

兴许是听到了开门声,厨房里有人扬声问了一句,锅铲相碰的声音乒乒乓乓好不热闹,餐桌上的高压锅冒着热气,排骨汤的味道涌出来,惹得小猫眼巴巴地观望。

费渡应了一声,将红纸铺平摆在客厅的桌上,十分老干部的对子相当接地气,充分承载了爱岗敬业岁岁平安的美好愿望。骆一锅好奇地探过爪子来,被轻轻拍了一下,费渡低头半是哄劝半是威慑地告诫两只猫不要糟蹋作品,转身将手中一捧蓝色绣球插进花瓶,取代几天前带回来、如今已是半枯的鸢尾,再把心形卡片放在细小柔软的花瓣间,才施施然踩着缓慢步调,跨进厨房,倚着门框欣赏骆闻舟系着围裙忙活的身影。

守着这一点温暖的烟火,心便很软,也很充实。

“帅哥的背影好看吗,费总?”

骆闻舟突然回过头来,要笑不笑地看他,不得不承认,燕城警队队长这张脸实在很对得起观众,哪怕身处油烟之中,也折损不了他那一点儿痞气的英俊。

“去去去,赶紧把手洗了过来吃饭。”

一家之主挥挥锅铲催他,费渡不走,反倒得寸进尺地挨上前几步,伸手从身后环住恋人的腰腹,任凭长发散在骆闻舟裸露的脖颈,也不知道挠得谁心里痒痒。费渡微凉的掌心贴着单薄的家居T恤,摸到骆闻舟结实的腹肌,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撩动,随呼吸一起加速起伏,一点儿恶作剧的情欲就这么被拉扯出来。他懒洋洋地贴着骆闻舟线条浮凸的肩胛,嗅到熟悉的、清爽的沐浴液的味道。

“好香,今天大厨做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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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即使骆大队长唠唠叨叨抗议了好几遍,那副特意求的对联还是被他亲自踩着梯子贴上门框,端端正正一点没歪,配上金色的倒福,能把每一个做客的人闪到眼瞎。

墨笔誊着:
国泰民安蒸蒸日上,家和人顺夜夜逢春。
横批:内外兼修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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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后话。

逢春就是那个意思,嗯,没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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